日常生活
在聶華苓家做客
更新時間:2018-03-19 12:35:12 來源:vvv-eee-multi-tld-no-pending.com 編輯:本站編輯 已被瀏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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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達愛荷華的第二天,聶華苓女士就邀請中美作家團的全體人員去她家里共進晚餐。這個曾經(jīng)寫出了《三生三世》、《千山外,流水長》、《桑青與桃紅》、《失去的金鈴》、《我親愛的父親母親》等影響全球文學(xué)作品的文學(xué)大家,讓人第一眼就生出親切。雖然她早已是美籍華人,但我們感受到的卻是來自祖國的親切。這種親切,是無論走遍天涯海角都無法改變的。 聶華苓女士的家掩映在一片茂密的綠色里,不聞鳥語,卻聞花香,不見行人,卻見林深。她《三生三世》中的紅樓,像一枚雅致的書簽,夾在密林深處,靜等我們翻閱。 聶華苓家的小紅樓實際上是紅白相間,兩層。我們的車開到大門口時,聶華苓女士已經(jīng)站在大門口迎接我們了。她穿著一件黑底紅花上衣,和一件黑底紅花的裙子,質(zhì)樸而亮麗的顏色,像一束綻放在門前的牡丹或玫瑰。大門口,聶華苓女士就驚喜地與我們一一擁抱。她披滿全身的喜悅,是遠嫁他鄉(xiāng)的女兒見到娘家人的喜悅,從心靈深處流出,渾身上下溢光。而我們每一位作者高興和驚訝的是,85歲高齡的聶華苓女士,居然如此精神矍鑠,耳聰目明,比實際年齡要年輕20歲。清瘦而美麗的身影,依稀可見當(dāng)年站立在清水江邊的青春倒影。 這座紅樓,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世界各地的作家,單看她桌子上的盤子、筷子、刀叉等餐具,就比一個賓館的還多。不待落座,我們參觀的第一個房間,就是保爾·安格(Paul engle)的書房。書房的墻上、桌上,都是保爾·安格不同時期的照片,或年輕英俊,或慈祥平和。保爾·安格的書籍和許多資料也在房間里珍藏、保留著,原封不動,跟保爾·安格離開人世時一樣。 我們每個中國作家都給聶華苓女士帶去了我們小小的禮物,都是各自民族的刺繡和織錦。我送給聶華苓女士的是一盒古丈毛尖茶和一本陜北剪紙。我給聶華苓女士介紹說,古丈毛尖是我家鄉(xiāng)最好的茶,這清明前的明前茶,一芽一芽的,像一根根細小的針尖和芒刺,鮮嫩碧綠的浮立在水中時,散發(fā)著板栗和綠豆的清香。這來自我家鄉(xiāng)的綠茶,有華夏故土的鄉(xiāng)愁與滋味,希望聶華苓女士喜歡。聶華苓女士高興而爽直地說,你最會介紹了,知道我最念鄉(xiāng)愁。我笑著答,我讀了你很多作品,做了很多功課,知道你鄉(xiāng)愁很重。聶華苓女士說,你真說對了,我最喜歡喝中國綠茶,毛尖我更喜歡。于是,我趁機對聶華苓女士說,那您拿著茶葉照張相吧,給我家鄉(xiāng)的茶葉做做廣告。聶華苓女士便高興地拿起古丈毛尖,照了一張。她也很喜歡陜北剪紙,一頁一頁地翻看了很久,那些帶有濃郁民間氣息的剪紙,一定把聶華苓女士的記憶帶回了中國,帶回了故土。 飯是很美國的味道,但卻是很中國一樣的豐盛,是聶華苓女士特意到愛荷華最好的餐館訂做的。 吃完飯,我們移師陽臺聊天。陽臺很長,很寬,像是一條又長又寬的走廊。鮮花與綠樹,茂密地站在門外,陪伴我們。為了我們聊得愉快,聶華苓女士還特地邀請了幾位熟悉中國文學(xué)的美籍華人和研究中國文學(xué)的美國教授。 在聊天的過程中,我們幾次見天色已晚,幾次提出告辭,都被聶華苓再三挽留下來。晚上10點多時,美國作家走了,聶華苓女士還是再三挽留我們中國作家多坐多吃,令我們非常感動。在她再三挽留里,我們看到了她對祖國親人的親情,對祖國大地的眷戀。我們一直在她家里呆到了凌晨一點才離開。 我們聊文學(xué),聊鄉(xiāng)情,聊過去,聊現(xiàn)在,聊中國,聊美國,也聊臺灣。我們的每一個關(guān)于祖國和文學(xué)的話題,都能夠引起聶華苓女士旺盛不衰的熱情和親情。其間,她還要我唱了十來首湘西土家族民歌和陜北民歌。她說這些歌聲能夠把她帶回祖國和故鄉(xiāng),她會在這樣的歌聲里看到祖國和家鄉(xiāng)的一山一水,一草一木和每一位親人。這親人不僅是他的父母姐妹,還有父老鄉(xiāng)親。如果我們不怕影響她的休息,我想,她會要我們一直陪她呆到天亮。 在與聶華苓女士聊天的過程里,我自然而然地想起聶華苓三生三世的音像,想起聶華苓與保爾·安格的甜蜜愛情。我說,聶老師,我讀過你的《千山外,流水長》、《桑青與桃紅》、《失去的金鈴》和《三生影像》,我記得里面的很多故事與細節(jié)。比如你同父異母的哥哥跟你母親爭奪財產(chǎn)這樣的故事和細節(jié)。聶華苓女士笑道,這樣的細節(jié)你都記住了,看來你是真讀得仔細。我說,那當(dāng)然,在來美國之前,我特地還跑到北京西單書店去買你的書,好在美國讓你簽名,結(jié)果一本沒買到,全賣完了。很遺憾。聶華苓女士說,沒關(guān)系,你喜歡,我就送你一本。 聶華苓女士出生于詩書禮義之家,父親畢業(yè)于保定陸軍大學(xué),是貴州行政專員兼保安司令。母親知書達理,是大家閨秀,吟詩作畫,家務(wù)巨細,樣樣精通。聶華苓安然幸福。然而,這種“不識愁滋味”的日子,很快便被軍閥混戰(zhàn)的炮火炸得粉碎,一家人跟著父親東躲西藏。父親死后,同父異母的大哥與聶華苓女士的母親爭奪家產(chǎn),母親抱著3個月大的弟弟,帶著一家六口搬出了聶家。聶華苓的命運自此開始了一生漫長的漂泊。武漢,恩施,重慶,南京,北平,臺灣,愛荷華,一路奔波勞累,一生輾轉(zhuǎn)流離。弟弟和母親的先后去世,與前夫的無愛婚姻,因編輯進步刊物而受到國民黨當(dāng)局的迫害,都成了聶華苓女士的痛中之痛。在這樣的痛里,聶華苓女士卻始終懷有一種鄉(xiāng)愁,一種愛心,一種真情。她把鄉(xiāng)愁、愛和情,都化作了神奇的文字和不朽的華章,奉獻給文學(xué)與世人。她說她是一棵樹,根在大陸,干在臺灣,枝葉在愛荷華。她說她之所以一直用母語寫作,那是因為母語是支撐她漂泊的動力,母語是和母親同一血脈的根。 我們這些作家們,之所以能夠來到愛荷華,來到聶華苓女士家,完全是因為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。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是聶華苓女士和其先生保爾·安格共同創(chuàng)辦的一個國際性寫作組織。迄今為止,全世界100多個國家的1200多位作家來過愛荷華國際寫作營進行學(xué)習(xí)交流和創(chuàng)作。中國當(dāng)代,幾乎所有頂級作家都來過這里。王蒙、莫言、蘇童、遲子建、王安憶、余華、畢飛宇等幾十位中國作家都曾經(jīng)在愛荷華國際寫作營呆過不少時光。 聶華苓女士與保爾·安格的國際寫作計劃,來源于兩人神奇浪漫的愛情。可以說是兩人神奇浪漫的愛情結(jié)晶。 聶華苓女士與保爾·安格的愛情,是人人都會向往的愛情,有神話般的傳奇,有艷遇般的美麗,有夢境般的詩意。1963年春天,保爾·安格去臺灣講學(xué),聶華苓女士應(yīng)邀出席美國新聞處保爾·安格舉行的歡迎酒會。之所以為他舉行歡迎酒會,是因為保爾·安格是美國影響最大的當(dāng)代詩人。 酒會前,盡管聶華苓女士在心底固執(zhí)地認(rèn)為再偉大的詩人都沒有中國的詩人偉大,但在酒會上與保爾·安格相識時,她立刻被保爾·安格深邃迷離的眼神吸引了。當(dāng)保爾·安格上前與她談話聊天時,保爾·安格瀟灑的談吐和深邃的思想把聶華苓女士深深打動了,一下子就愛上了保爾·安格。而保爾·安格更是對聶華苓女士一見鐘情,他不但因為聶華苓女士的到來而把酒會延長到了子夜,還開車把聶華苓女士送到了家門口。更讓聶華苓女士感動的是,他還因為聶華苓女士而改變了自己的行程。他天天推掉很多本已安排好的行程,而與聶華苓女士約會、見面。 “第一次看到他,就喜歡他的眼睛。不停地變幻:溫暖,深情,幽默,犀利,渴望,諷刺,調(diào)皮,咄咄逼人。非常好看的灰藍眼睛。他的側(cè)影也好看,線條分明,細致而生動。”這是聶華苓女士的心聲。 “臺北并不是個美麗的城市,沒有什么可看的。但是因為身邊有華苓,散發(fā)著奇妙的魅力和狡黠的幽默,看她就夠了。從那一刻起,每一天,華苓就在我心中,或是在我面前?!边@是保爾·安格的心聲。 一顆愛的種子,就在這三天時間,浪漫而瘋狂的生長。 就在那次酒會上,兩人提出了創(chuàng)辦國際寫作計劃的設(shè)想,并開始付諸行動。他們想通過國際寫作營,來讓不同國家、不同民族、不同膚色、不同政見的作家們聯(lián)系在一起,共同交流,共同學(xué)習(xí),共同進步,為世界文學(xué)做一份貢獻。 為了愛情,也為了事業(yè),聶華苓接受保爾·安格的邀請,來到了愛荷華大學(xué)執(zhí)教,并著手創(chuàng)辦國際寫作營。雖然,兩人的國際寫作計劃進行得很順利,兩人的愛卻并不是一帆風(fēng)順,經(jīng)受著煎熬。因為他們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。聶華苓的家庭頗多不幸,是無愛婚姻。保爾·安格的家庭也飽受磨難。結(jié)婚前,保爾·安格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一個精神病患者,妻子的一家都對他隱瞞了實情,他痛苦萬分,卻又不能因為對聶華苓的愛情而拋棄身患重病的結(jié)發(fā)妻子。如果這樣,他將身敗名裂。聶華苓和保爾·安格的愛情,只能是地下愛情。這種地下愛情,堅持了7年才宣告結(jié)束。當(dāng)保爾·安格終于不顧一切地解除了與前妻的婚約,與聶華苓結(jié)婚時,甜蜜中苦澀的愛情才完全變成一罐蜂蜜,甜透心底。紅樓相依。鹿園漫步。河上泛舟。巡回演講。各地旅游。點點滴滴,盡入愛河。他們共同創(chuàng)辦的愛荷華國際寫作營,也日益壯大,蓬勃發(fā)展,成了全世界各個作家心中的圣地,贏得了全世界各國作家的羨慕、向往與敬重。1976年,全世界300多位不同國籍的作家聯(lián)合簽名,提名聶華苓女士和保爾·安格為諾貝爾和平獎的候選人。這是全世界的作家和全世界的文學(xué)對聶華苓女士和保爾·安格的最高獎賞。 但是,時光雖然留住了文學(xué)長盛不衰的激情與青春,卻沒有留住保爾·安格的生命。1991年3月, 保爾·安格在和聶華苓女士 領(lǐng)取波蘭政府授予的國際文化貢獻獎的途中,保爾·安格在芝加哥轉(zhuǎn)機時突然倒下,再也沒有醒來。當(dāng)時,聶華苓女士坐在候機室里等待去買報紙的保爾·安格,可所有乘客都登機了,還不見保爾·安格回來,聶華苓女生趕忙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到處尋找,終于在候機室里的報刊亭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愛人。聶華苓女士愛情的天空,在兩人相識相守29年后,轟然坍塌,只留下聶華苓女士,孤獨地守望。聶華苓女士含淚掩埋保爾·安格時,在保爾·安格的墓碑上刻上了保爾·安格最喜歡的詩句:“我不能移山,但我能照亮!” 不能移山,但能照亮。是保爾·安格的真實寫照,也是聶華苓女士的真實寫照。為了照亮文學(xué)的前路,他(她)們舍棄了所有積蓄創(chuàng)辦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。為了照亮文學(xué)的天空,他(她)們集中了畢生的精力,點燃世界共同文明的火炬。他(她)們是平凡的,也是偉大的。他(她)們是現(xiàn)在的,也是未來的。他(她)們的名字,將永遠刻在世界文學(xué)的豐碑上,刻在每一位作家的心靈里。 保爾·安格先生安息! 聶華苓女士平安幸福、健康長壽! (下期敬請關(guān)注《中美作家的智慧比拼與較量》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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