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江——老屋——碼頭

　都說湘西的美集中在鳳凰，德夯，猛洞河，張家界，可是善于發(fā)現(xiàn)美的人卻意外的找到了洪江。 　
.. 洪江的美不在于新修的寺廟，不在于新修的城闕，而是那些在鱗次節(jié)比的新房子中破舊不堪的老屋。深入鋪滿青石板的舊城區(qū)，我們闖進一間老屋。主人是80歲的老翁。驚異的是他面色紅潤，很少的皺紋，身體抖擻。他正熬著滋補的湯，見到我們，忙問要不要喝水。木板地地踩上去“咚咚”的聲音，象是小時侯在老家的木板地上跳繩發(fā)出的聲響。屋子有上百年的歷史，注視它就象觀摩件文物，生怕不小心壞了景致。屋子靠著石壁建的，石壁用很多的石塊堆砌，卻是排列有序，石壁下面盡是青青的苔蘚地。三面圍著它的屋子住了好幾戶人家。老人的家在閣樓右側(cè)。桌面上清潔的盆具很吸引人，竟讓我想到原始社會半坡氏族的器具，它不象景德鎮(zhèn)的瓷器精細，是一種回歸自然節(jié)約厚重的美。每家每戶都會在屋子中間的梁上懸一個碗柜，是防潮還是防老鼠呢？ 　　
.... 不忍打攪老人平靜的生活，想象的出他年輕時候肯定意氣風發(fā)；他的子女都在外地，若他們帶著城里的故事回來探親，平靜的小屋定會熱鬧非凡。老人告訴我們，建造老屋的人是個專門做油桶的富商。原來洪江航運業(yè)發(fā)達，盛產(chǎn)桐油，于是做油桶的也就發(fā)了家。結(jié)果解放后產(chǎn)業(yè)被沒收，房子分配給退休職工住宿。

　　退出這家，幾個小孩粘了上來，看到大相機新鮮的不得了。我們很興奮的幫他們“喀嚓”。孩童老人往往是最好的模特。孩童的無邪，老人的滄桑，一個歷史的跨度，人生的兩個終極。 　　既而的老屋更是韻味十足。一進木門，右側(cè)寬寬的石板路，下去是一道迂回的木梯，它撐起了一層閣樓，卻道是“別有洞天，暗藏乾坤”。下了木梯，見一個阿婆在木梯邊洗著衣服，很是熱情的幫我們開燈關(guān)燈的幫忙。從天井上透出光下來，怎么拍都是美的。在廳堂里置著一面古鏡，鏡身是朱木，雕刻精致，可惜年月久遠，鏡的右角被磨損。黃銅的鏡面混濁不堪，還有道道斑痕。不知是哪位少女曾經(jīng)“對鏡當黃花”，歲月帶走鏡子的主人，被遺棄的古鏡只能“獨愴然而淚下”了。臥室中的床煞是好看，比皖南的木床高，雕刻卻不怎么細致。床下全是瓶瓶罐罐（肯定有夜壺）。 　
..... 我們從后門出去，抬眼往上看，地勢高的地方竟是老屋。它們順勢而生，大部分的結(jié)構(gòu)是兩層。上面一層不是有長廊就是大大的木窗。而在二樓向外的不是擺了花草就是晾了衣服之類的，景中有人，人添美景，讓人頓感情意盎然。 　　我們拾階而上，石板很隨意地嵌在坡上。我們爬上建筑工地的頂層平臺，下面的老屋一覽無余。建筑工人說：“前面那座四面有墻的屋子就是大戶人家的窨子屋。果不其然，窨子屋很氣派，磚木的結(jié)構(gòu)，三進的結(jié)構(gòu)，四面的防火墻對稱地巍然挺立；而夾在其中的屋頂又是不對稱的美，前庭是一種樣式，中廳后廳有不同。遠處有的是霧氣和若隱若現(xiàn)的塔和民居。我們興奮的鉆進窨子屋，長滿荊刺的鐵門把關(guān)，只得小心翼翼的推門上的手柄。很大的天井落下的光射在臺子中心的毛主席象，光輝四射。”唯楚有才，于斯為盛“，與其說老百姓膜拜的是主席的神武，不如說是對楚才的敬仰。這戶人家大大小小都在忙著預(yù)備飯菜，是不是晚上有什么喜事。回到武漢，上網(wǎng)看圖片，看到離窨子屋不遠的青樓pp，也是一樣的結(jié)構(gòu)，只是站在屋里往上看，二樓還有個懸空的夾道。我仿佛嗅到脂粉的味道，一位女子靠著欄桿翹首期盼。《邊城》道：”由于邊地民風淳樸，便是做妓女，也永遠那么渾厚。“我懷疑電視劇《橘子紅了》是不是選錯了地點。那房子哪是上海近郊的啊，分明是湘西的。洞庭湖西南的橘子香馥醉人，而窨子屋的女人穿著鄉(xiāng)紳貴族的寬大的服飾黯然傷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