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界民俗風(fēng)情

土家日子三章

更新時間:2018-03-19 12:12:21 來源:vvv-eee-multi-tld-no-pending.com 編輯:金克劍 已被瀏覽 查看評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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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【土家日子三章】
  錢是人的膽,衣是人的貌。
  飯是一堂神,羈住一屋人。
  在生一棟屋,死后一副木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土家諺語
  一、 穿八幅羅裙的明代女尸
  服飾是一支民族的外形別標(biāo)志。多少年來由于國體反復(fù)變化,往往讓許多少數(shù)民族服飾本色盡答,特別是清朝以來,“滿襟”泛濫,對土家服飾沖擊頗大。長期以來,民族專家們只能靠一些典籍中的片言只語或現(xiàn)存服飾進(jìn)行的,描述,但由于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古代土家族服飾畫本或?qū)嵨?,就總有許多破綻難圓其說。
  有幾個問題仍是懸案,即代表土家服飾文化的土司王的服飾到底是何形狀?特別是頭飾,有無皇冠?有無羽毛之類的裝飾?既是崇奉龍、鳳之民族,王袍是否繡有龍、鳳圖案?鞋又如何?這些都很難確認(rèn)。
  關(guān)于“南蠻”服飾,史書有零星記載。
  《墨子?公孟》:“楚莊王鮮冠組嬰,絳衣博袍,以治其國。”
  《南蠻西南夷列傳》:“織績木皮,染以草實,好五衣服,制載皆有尾形……衣裳斑斕,語言侏離(注:侏離,蠻夷之語,聲不分明也。)
   《南齊書》:“蠻俗,布衣徒跣(注:跣XIAN,光腳。),或椎鬢、粑粑鬢。或剪發(fā)。”
  劉禹錫(唐)詩:“蠻衣斑斕布。”
   《宋史·蠻夷傳》:“諸蠻,椎鬢跣足,走險如履平地,言語侏離,衣服斑斕。”
   《漢書》:“楚人居深山,以景鹖冠。”
   (注:鹖,HE鳥,一種善斗的鳥。)
  屈原在《離騷》諸中,多次描述沅澧流域土民喜在身上佩戴如江離、蘭、芷等香草。
  清代王日修《小南京詞》:“誰家健婦把鋤犁,鬢插花足踏泥。”
  清代詩人羅光普《永定竹枝詞》:“沿河最是鄉(xiāng)村女,一朵山花插鬢邊。”
   《永順縣志》:“土司服飾,不分男女,皆一式頭裹刺花巾帕,衣裙盡繡花邊。”“婦女喜垂耳圈,兩耳這輪各  至十。”
   上述所記“土蠻”,服飾主要特征是:植物為布,色彩艷麗,盡繡花邊,椎鬢盤發(fā),冠飾羽毛,喜插山花,雙耳垂環(huán),赤腳徒步。
  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:土司王及土家青年,頭上插羽毛,是一大特點。
   民間則傳:土家服飾,以八幅羅裙為其主要特征,。大文豪沈從文《中國服飾研究》亦持此議。
   土家梯瑪(土老司)所穿八幅羅裙,專家疑是變種,有概念亦無實特可證。
   歷史就有那么奇怪。2001年5月14日晚,市區(qū)三角坪街道建設(shè)工地挖出古墓一座,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具完好損的女尸。專家鑒定此系明代中晚期墓,距今400余年。
   該女尸身長155CM,腳長17CM,肩寬40CM,盆骨27CM,開棺時,初見容貌如生,有香氣味,肌肉有彈性。
  而彌足珍貴的是:國內(nèi)首次次發(fā)現(xiàn)的百褶裙 —正是民間流土家服飾典型特征的“八幅羅裙”。千古之謎,一朝得破。
   這是一個“睡”了400年的明代家服飾“模特兒”:
   頭綰盤  ,佩戴青絲帕,外飾“八鉤列子帽”(俗名“鳳冠”),兩佩金銀蓮花耳環(huán)一對,左手拿桃木梳。身穿衣服三層:外層為藤蔓紋提花藍(lán)干罩衣,中層為藍(lán)干土布夾衣,底層為深藍(lán)色土布藍(lán)干內(nèi)衣。皆撫肩、矮領(lǐng),袖大而肥,衣襟有一道花邊,是為“藍(lán)干”;下身穿吊襠寬大短棉褲,土語叫“吉司怕坡”,漢語稱“吊墩”;外束八幅羅裙,土語“八部聾借”,傳說為土家元始祖先八部大王(一名“八部大神”)祭祀時所穿故而得名。它以多幅不同顏色的水波布褶相間隔,但又互相不縫合,造型極為奇特。腿束“裹腿”,足束“裹腳”,外穿“鴛鴦鞋”;蓋被墊被乃為土家“西瑯卡普”(即印花輔蓋);足部放有七枚銀片,有專家認(rèn)為此寓意北斗七星拱托,逝者年命壽夭,合人道地理,必能在九天天樂享富貴云云,尚待論證。
  土家族服飾研究(清朝不足為證)至此正應(yīng)了“蓋棺論證”之古話。筆者特為老祖太太“重見天日”作聯(lián)一副:
    四百年冥府幽夢方醒,
  三千載土家母魂猶安。
  
  二、山食物語
  美國地理學(xué)字埃爾斯沃思·亨廷頓就關(guān)于文明的發(fā)展與衰落,提出過地理論氣候說,認(rèn)為一個民族如果沒有氣候促進(jìn)因素的影響,就不可能達(dá)到文化的頂峰。太熱、太冷、太濕或太干燥的地方都必然如此。澧水流域的文化構(gòu)成至少包容了因戰(zhàn)爭或因地理氣候而遷徒的諸多外來族種。武陵地區(qū)氣候溫和,雨量充沛,河流縱橫,適于農(nóng)作物生長,必須也適于人類的文明生長。
  很久以前,天門澧水一帶還處在原始農(nóng)村公社氏族制的“采集---漁獵文化”殘余階段,所謂“火坑當(dāng)棉被,蕨粑是糧草,松脂當(dāng)燈亮,赤腳當(dāng)鞋跑”。唐代詩人常建在《空靈山應(yīng)田叟》詩中道:“湖南無村落,山舍多黃峁(同茅)。淳樸如太古,其人居鳥巢。……土倘不尚農(nóng),豈暇論肥磽(注:土地貧瘠)。莫徭射禽獸,浮客烹魚鮫。”是為寫照。后來,始有刀耕火種的粗放性農(nóng)耕活動。所謂“茅花界外不知甲子,砍畬挖地不分界址”,“土石不分之處,皆種燕麥。春夏之交黃遍山谷,土民賴以充食。”(《蜀中廣記》卷六十四)“種稻谷者無幾,俱種雜糧于山坡。”春秋采茶,夏則砍畬(注:焚燒田地的草木),秋時取巖蜂、黃蠟,冬則放山尋黃蓮剝棕。常時以采蕨挖葛為食,飼蜂為業(yè)。(《山羊隘沿革紀(jì)略》)土司時期,“其田任自開墾,官給牛具,不收租稅,而征戰(zhàn)服役,則自持糧糗(注:炒熟的干糧),“其糧以葛粉、蕨粉和以鹽豆,貯袋中,水溲食之,或苦蕎、大豆。雖有大米,留以待客,不敢食也。”(顧彩:《容美紀(jì)游》)這種遺風(fēng),張家界地區(qū)一直延續(xù)到20世紀(jì)60年代才漸絕跡。
  土家人喜吃酸辣腥,味辛而烈,辣椒、生姜、野花椒、蔥、蒜等是每日必用作料。有些俗語,十分形象:“三餐不吃酸和辣,心里就像貓爪抓,走路腳軟眼也花”,荷渣當(dāng)飯,辣椒當(dāng)鹽,牛欄背上長北爪(南瓜),打點牛肉騷”(謂“嫩北瓜燉牛肉”味之鮮美)等。土家女人善于采集山中野菜,亦擅制作各類干菜、腌菜、叫條條酸,塊塊酸,粒粒酸。尤腌酸魚、“房子肉”(糯米粉腌豬肉,臘肉最是有名,“沅古坪的臘肉,”“三岔的豆腐”“熊壁巖的山菜”(無公害山菜)等,已經(jīng)成了當(dāng)今當(dāng)當(dāng)響的旅游食品品牌。
  諸如土家人獨有的血豆腐、荷渣、蓑衣飯(苞谷米與大米同煮,黃白分明,味香誘人)、油炸樅菌、火鐮圈鱔魚(黃鱔不剖肚,煎成火鐮圈,原汁原味,妙不可言)、石耳燉雞、泥鰍鉆豆腐、苦瓜燉魚、葛粑(蕨粑)煎臘肉、嫩北瓜燉干牛肉等等,起源于土司抗倭的“三下鍋”如今遍及街巷餐館而成廣大游客必嘗的民族特色餐。還有風(fēng)味獨具的竹葉粑、桐葉粑、打糍粑,以及鍋巴粥、豬血粥、茶葉粥、苦菜粥、粟米粥等等,被當(dāng)代美食家們稱為足可與國內(nèi)任何一大菜系比美的“土家菜系”。
  土家人的熱情好客也是出了名的。且不論親友鄉(xiāng)誼,就是陌路行旅、過往客販,難免日暮鄉(xiāng)關(guān),投宿無門。土民們會騰出木樓簡陋客房,款待留宿即便一時窮窘,無大肉大酒,背著客人也要向鄰居借兩個雞蛋、半截臘肉,伴炒黃豆,一碗腌菜,讓你飽食一頓,分文不取。而平時待客之茶道,其法極土卻韻味十足。說“洋”有大悲庵之貢茶,或于春三月摘半簍野云霧茶,三炒三揉,寶而藏之,專門伺候城里來客;說“土”,如炒米茶、茶果茶、老木葉茶、糊米茶、刺果茶(燈籠果)、茯苓茶、醪糟沖蛋茶、九香油香茶湯(黃豆、芝麻、生姜、茶葉、核桃仁、花生米、苞谷籽兒、瘦肉絲等,油炸調(diào)香,沸水沖泡)等,還興土家款客的“四道茶”茶道,令外人莫不稱奇。土民火坑角,老茶罐四時不離,有啞謎讓猜:“桃源來個灰婆婆,一蹲蹲在火炕角,來人來客尿又多。”
  土家人豪飲成習(xí),“邑,唯產(chǎn)苞谷燒。”(《永定區(qū)縣鄉(xiāng)土志》)舊以野葛,茯苓、粑粑兜等植物摻以苞谷、高梁、栗谷、紅薯、大米等糧食本醇酒,老辣剛烈、后勁十足。又以醪糟甜灑酒作幫工歇晌的“押茶,濃透了一山風(fēng)情。”
  土家人無酒不待客,喝酒必喝醉,叫“站著進(jìn)來,躺著出去”。尤喝砸酒最是叫是叫絕:三五人圍一酒壇,置一山竹竿輪流共吸,竹枝詞記曰:
  蠻酒釀成撲鼻香,竹竿一吸勝壺觴
  橋豬肉蓮花碗,大婦開壇勸客嘗。
二、 懸崖上的“鳥巢”
  
  吊腳樓,在大文豪沈從文筆下,是人間仙居,是民俗畫本;在大建筑師張良皋眼中,是已經(jīng)絕版了的楚國王宮的活化石。
  土家人被歷代帝王的鐵蹄趕進(jìn)深山高嶺,田無巴掌大,地?zé)o三尺平,加上山中多毒蛇猛獸,逼著他們創(chuàng)造出一種獨特的居住模式— 吊腳樓。一般以“傘把柱”分界,隨地就勢,或立于溪畔,或懸吊于絕壁,或飛跨于深澗,或深隱于林中,遠(yuǎn)看,就像一只只鳥巢點綴在萬樹叢中?;蛉缫晃辉姴恍⌒臐姙⒘艘缓t子風(fēng)情詩句。吊腳樓按形式有單檐吊、半截吊、半邊吊、曲尺吊、鑰匙頭吊、一字排吊、雙手推車兩翼吊,乃至重檐疊起,開成層次多元的千柱疊壓吊(今土家風(fēng)情園之九重天即是經(jīng)典之作)。又分走馬樓、轉(zhuǎn)角樓、樓上樓、樓外樓。臨溪崖,設(shè)美人靠(扶手欄桿),屋脊上塑太極圖。凡檐角必板反爪,彎翹如牛角,更顯玲瓏飄逸之勢,有古先民崇牛之貴,故稱“牛角爪”。凡門、窗、楣、柱頭、椽閣、主梁等精雕細(xì)刻,及至石礎(chǔ)、晾枋石板、踏步石級等,亦雕尤字紋或花草蟲魚圖。樓下設(shè)旱碾碓碼,樓后作灶屋廚房。再于樓前屋后植基芭蕉果木綠樹數(shù)株,又種北瓜葫蘆或葡萄幾蓬,任其隨架攀援,網(wǎng)成一方綠陰。炎炎盛夏,樓之主人,勞作歸來,于瓜棚架下置一茶桌,懶靠在扶手椅上,聽鳥語,看閑云,拉家常,講故事,所謂在大氧吧中玩浪漫,于苦日子中嚼樂趣。這便是土家人的居住家園更是弱勢農(nóng)民的精神樂園!
  土家吊腳樓絕不同于侗樓、苗樓。白樓和傣樓,土家吊腳樓較之它們或許造型更秀美、工藝更精湛。
  土家吊腳樓的出現(xiàn)、延續(xù)與發(fā)殿,不僅僅是有認(rèn)識價值的“活化石”,它向世界所昭示的榜樣意義在于:它是具有生命力的生態(tài)建筑,代表了人類建筑未來的重要方向,土家族大畫家黃永玉先生對土家吊腳樓簡直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,他超乎想象地說:當(dāng)今所有現(xiàn)代建材構(gòu)成的居室都沒有生命力的,有些并且是有害的(媒體上已有類似于“鬼屋”的報道),惟獨吊腳樓是呼吸暢通的,是與人共呼吸的“生命搖籃”。他不僅深愛,還自己設(shè)計,在鳳凰故家修了棟美輪美奐的“奪翠樓”,成了鳳凰古城的一道人文景觀。
  著名土家詩人汪承棟贊到:
  奇山異水妙寰球,酒寒歌鄉(xiāng)美盡收。
  吊腳樓上枕一夜,十年作夢也風(fēng)流。

把吊腳樓推向世界的人
   “雞鳴天上,吠云中。”
  這是土家人居住環(huán)境的寫照。
  當(dāng)初,誰也沒注意那一棟棟或掛在懸崖、或橫過溪澗的木樓。當(dāng)“吊腳樓”這個概念在沈從文筆下變成湘西一道道民俗風(fēng)景時,才讓人大吃一驚:在中國千百民種民居建筑物中,居然還有著如玉宇瓊閣式的木樓掩映于白云叢林之中。它不是廟宇,卻比廟宇卻不易飄逸玲瓏;它不是宮殿,卻比宮殿更富人文關(guān)懷。梁掛的是串串紅辣椒,是根根苞谷棒,是閑置的犁粑,板壁上持的是蓑衣,是斗笠,是魚具,是鳥銃,是斑斑駁駁的舊春聯(lián)—李宏進(jìn)從小就在這棟巖匠世家的吊腳樓上,受土家風(fēng)習(xí)的浸染熏陶成地道的土家手藝人。
  他出道時,差不多就是塔臥一方小有名氣的巖匠。后來,帶著內(nèi)個伙計出遠(yuǎn)門謀食,給人打碑,造死人宮殿;鑿柱礎(chǔ),砌巖坎,進(jìn)而鑿石獅,修拱橋,把生意做到更遠(yuǎn)的地方。以后,就來到張家界成家落戶。在普光禪寺小露幾招,幾排石欄桿,幾尊石塑,就打出了“塔臥的巖匠”品牌。繼而,承攬國內(nèi)最大的石砌板肋拱橋----鸕鶿灣大橋4、5號拱的突擊工程后,“巖匠”于造橋?qū)<覀兊男哪恐芯瓦h(yuǎn)不止上述內(nèi)涵了。據(jù)說李宏進(jìn)出生于1968年七月十五日的“鬼節(jié)”,恰是“雙猴”之命,就天生了個“鬼聰明”。他玩石頭當(dāng)巖匠,玩木頭當(dāng)木匠,玩鑿子當(dāng)?shù)窠?,玩竹子?dāng)篾匠,凡魯班傳下的“三縫九佬十八匠”他都玩了,且玩出了板眼,比如土家人唱的:“山歌好唱難起頭,鐵匠難打鐵銹球;巖匠難打石獅子,木匠難修轉(zhuǎn)鐵樓。”這一切似乎都難不倒李宏進(jìn),時人就叫他“眼前魯班”。
  不知何時,他迷上收藏,傾其家資把殘存在團(tuán)轉(zhuǎn)數(shù)縣土家寨子里的雕花門、窗、柜、床、桌、凳、椅、服飾等等凡即將消失之土家古物,收了個遍;又收集奇石、樹樁之類,一個僅小學(xué)文化的巖匠,玩起了高雅的盆景藝術(shù),不曾料玩得還很地道。這幾年張家界冒出了若干民間收藏大戶,如陳楚華、吳建國、劉銀鳳、歐明周等人的土家文物收藏,肖高鍵的集郵,胡紹云的門票集藏,楊開業(yè)的地方旅游文獻(xiàn)資料收藏,朱法佃的奇石收藏等等,其范圍之廣、藏品之精、價值之高,差不多蔚成一種收藏文化氣象。
  我與宏進(jìn)的認(rèn)識大約始自上世紀(jì)80年代初的普光寺復(fù)修工程。鄙人曾為復(fù)修普光寺聲嘶力竭呼號奔走。在復(fù)修工地,我發(fā)現(xiàn)“塔臥的巖匠”中有個手藝不凡的瘦小個,不茍言笑,相貌平平,鑿出的石欄桿“八仙圖”卻栩栩如生,從此他的名字進(jìn)入我的記憶之中。
  90年代未的那年,土家人楊剛年擇一山灣要做土家風(fēng)情園項目,受龔岳雄兄力邀,筆者得以與吳建國三人共同為其作項目策劃。這是迄今本土最大的民族文化工程,我們很想借這彈丸之地施展抱負(fù),制造土家文化幾個“世界絕活”來,便有了“九重天世龔堂”、“圖騰柱”、“東南第一功”抗倭牌坊等“世界之最”的項目構(gòu)想。但是,如何具體設(shè)計并予實施,卻不是我們的強項。于是站在全湘西范圍內(nèi)反復(fù)權(quán)衡遴選,最后選中李宏進(jìn)提綱總建筑師重任。
  為了集思廣益,博納土家不同門派的吊腳樓建筑藝術(shù),我們先后在永順、沅古坪、沅陵等地土家山寨請來若干著名木匠,任其各展神通。李宏進(jìn)要駕馭各路高手,若無有過人之藝膽,是很難“一統(tǒng)”的。
  這是一個龐大的系統(tǒng)工程,是對“總建筑師”的木藝、石藝及綜合布局平衡協(xié)調(diào)藝術(shù)挑戰(zhàn)。
  隨著一棟棟吊腳木樓的拔地而起,代表土家建筑藝術(shù)兩種主要形式的吊腳樓和轉(zhuǎn)角樓均得到較為滿意的表現(xiàn),但在全園主題建筑----在一面80度陡坡上構(gòu)建九重天世龔堂的最后敲定上,有關(guān)部門從地質(zhì)、重力、承載力、消防、穩(wěn)固等方面提出質(zhì)疑,而且,還沒有標(biāo)準(zhǔn)圖紙。先是岳雄兄旁征博引,以從吊腳樓的結(jié)構(gòu)造型、力學(xué)原理、視覺、美學(xué)、獨特工藝等方面據(jù)理力爭,并說:往往是經(jīng)典之作。而李宏進(jìn)對此樓成功表示足有十成把握,并表示愿以“腦袋擔(dān)保”。于是,這座熔鑄了眾多工匠聰明才智的“千古土家第一樓”終于以“世界最高最完美的木質(zhì)吊腳樓”載入吉尼斯世界紀(jì)錄。它向全世界展示了土家族鬼斧神工般的建筑藝術(shù)。曾以“建筑奇跡”炫耀于世的茅崗司“七進(jìn)世龔堂”和永順?biāo)?ldquo;老司城”一時變得黯然失色。
“九重天”的成功,所產(chǎn)生的連鎖效應(yīng)是不可抵估的,從聯(lián)合教科文組織邁克爾博士的高度評價到共和國總理的連聲贊嘆,它告訴這樣一個信息:作為國際旅游城,其原生于斯的土家吊腳樓、轉(zhuǎn)角樓及土家式馬頭墻,完全可以成為當(dāng)今城市建筑主題語言和符號。這是我多年來一直苦思考并極力為之推崇和鼓呼的觀點,今天終于得到證明。這得感謝敢于跳出吊腳樓傳統(tǒng)技法窠臼去追求時代新銳的李宏進(jìn),和那些來自民間的能工巧匠,他們讓我的觀點充滿底氣.
  因了“九重天”的成功,李宏進(jìn)的生命追求一下發(fā)生了質(zhì)變,吊腳樓從此成了他解的情結(jié)。而風(fēng)情園的傳世,作為該工程的重要設(shè)計與施工者,李宏進(jìn)的名字讓國內(nèi)外更多有識之士刮目相看。
  土家族三大聚居地之一恩施州,率先邀請李宏進(jìn)在恩施市再造“土司城”。筆者作為該項目策劃文案撰寫人,有機會與李宏進(jìn)再度合作。此“土司城”城墻依山脊而繞,樓客傍溪谷而修,其選址之奇,規(guī)模之巨,氣魄之大內(nèi)容之全,堪為中國目前少數(shù)民筆文化項目之最。李宏進(jìn)設(shè)計建造的土司城九進(jìn)堂,應(yīng)是古今土家木質(zhì)莊園式建筑巔峰之作,這是吊腳樓藝術(shù)的另一種形式,是恩施市當(dāng)無愧的地標(biāo)建筑。當(dāng)?shù)刂骷也淘嘞壬鸀榇俗髁似獦O為精彩的“記”茲錄一段供諸君品味:
  擺手堂紫氣,祀祖先,祈豐年,祈豐年。咂酒是太陽血,火塘是羲皇殿。沉腰擺手,把一輪生命紅日,播向人間。撒爾嗬漢子悲壯,哭嫁歌巴娘哀惋?;榕c喪,都是生命盛典。
  隨看恩施土司城的要造成功,“張家界宏進(jìn)旅游文化開發(fā)公司”爆響了湘、鄂、渝邊境。李宏進(jìn)相繼承攬完成的“吊腳樓”系寨、永順芙蓉鎮(zhèn)牌坊門樓、石柱西沱云梯街、黔江博物館等。
  令人大感意外是:上海數(shù)家上市公司耗巨資欲在上海寶山建總面積達(dá)4000余畝的威斯嘉生態(tài)園,在確定建筑設(shè)計。—埋沒千古的土家族吊腳樓終于破天荒走出大武陵,打進(jìn)了國際大都會—上海。
  而更令人振奮的是日本國一家公司為再造為人文景觀,計劃在大阪(或東京)構(gòu)建“日本中國民族村”,尤對土家族吊腳樓種情有加,認(rèn)為可能從這里找到日本建筑的源頭—4300多年前他們的祖先—兜后裔一支,就是從張家界崇山北流日本的。那么,當(dāng)代這個“遠(yuǎn)祖故鄉(xiāng)的使者”,就是土家族村營造者李宏進(jìn)先生。
  土家族吊腳樓北渡日本,應(yīng)該說是土家族的驕傲,是國際社會對這一建筑藝術(shù)價值的認(rèn)知。于李宏進(jìn)則是人生史冊中最為輝煌的筆。
  據(jù)說,不斷造吊腳樓奇觀的李宏進(jìn)仍在為這一目標(biāo)孜孜奮斗不已,一個發(fā)端于“魯班文化村”的民族文化項目正在醞釀,一個更引人矚目的吊腳樓奇跡又將要誕生在某一風(fēng)水寶地。
  這個日子,說不定是明年或是后年。
  人神鬼的那方空間
一、 張家界人的宗教
  拉丁文Religio (宗教):意為有限者(指人)與限者(指神)結(jié)合。
  馬克斯·繆勒(Maxmuller1832—1898):宗教是人對神的關(guān)懷,是人們精神上的信仰與崇拜,是對自己和他人生的最大關(guān)懷。
  佛教界人士:佛所說為“教”,佛弟子所說為“宗”,“宗”為“教”之分派,合稱宗教。
  毛澤東:在開發(fā)時,宗教亦有抑制蠻暴、保護(hù)幼弱之功。宗教可無,信仰不可少(見毛澤東讀泡爾生[德]《道德與宗教之關(guān)系》之批語)
  大眾:宗教是迷信。是神是鬼是巫是仙是卜卦是算命是看手相測八字批八字合婚姻魔鬼……
   《魔鬼辭典》:宗教,這是希望和恐懼的女兒,它向無知者解說不可知事物的性質(zhì)。
  宗教,這個關(guān)于人神鬼那方空間的玄學(xué)傳奇,于張家界先民,完全是一個陌生的玄學(xué)傳奇,于張家界先民,完全是一個陌生概念(一如非洲土人的Totem“圖騰”)。但是,這支民族卻在很久以前就已經(jīng)形成了自已的宗教體系,那便是原始民間宗教和神學(xué)宗教,民間宗教是土生土長的,如鬼教、巫教之類;神學(xué)宗教則是洋教,是“舶來品”,甚至包括道教。
  明代隆慶《岳州府志》載:“沅澧流域,其俗信鬼而好祀必使巫覡作樂歌舞以娛神。”清末《甄氏族譜》對武陵源的一帶宗教也作了記述:“其俗信巫尚鬼,事向王、公安等神,以宿晨儺愿為要務(wù),敬巫師,賽神愿,吹牛角,跳仗鼓……”
  上述記載可概括為信仰土王、信奉梯瑪和敬畏鬼神等。
  比如張家界土家山寨舊有土王宙(如桑植赤溪土王殿)、天子廟,供奉覃垕王、向王天子、八部大王等、茅崗、教字埡一帶還崇拜羅飛。民間普遍供楊泗、公安等神。天子山有七里公王廟,供明代土覃添順夫婦。永保龍鳳一帶則供彭公爵公和、田好漢、向老官人等土王。第個家族普遍在神龕供祖先家神,至今亦然,是原始祖先崇拜的遣風(fēng)。
  梯到(土老司)、巫師等,是溝通人與神的使者,是驅(qū)邪趕鬼、禳災(zāi)還愿。治病救人及各種祭祀活動的主持(如擺手、天子會、還儺愿、渡關(guān)解結(jié)等),享有崇高的威望。
土家民間不還存在最古老、最原始的的動植物崇拜,而每一崇拜又附麗著一個知恩圖報的歷史或傳說、例如:
  崇山人不吃黃鱔,是因黃鱔曾給歡兜指路找水,救了全族性命。
  符姓人不吃鯉魚,是說符氏祖先符宗杰征武陵蠻,在庭湖遇風(fēng)暴之難,一條鯉魚舍命救了他們。
  黃姓人信奉黃鱔、秧雀,相傳黃氏祖先逃命途中,受秧雀指點,喝了田中一捧水而救命,而黃鱔卻被渴死。
  大庸溪丁氏某一支家族尊貓為祖神。相傳先輩原為某財主長工,某年冰凍,財主打賭,誰在他攔門大田中過夜,此田歸他,。惟丁氏應(yīng)賭。因貓兒尋主與之貼胸而坐,竟然得以死里求生,終贏得財主十畝水田,從此發(fā)家成了一方巨富。此“貓兒大田”至今猶存。
  張家界人對植物的崇拜更是莫名其妙:生兒育女之后,若生庚八字命上有“沖”,難養(yǎng)成人,必?fù)褚还艠?,拜寄為干爹、干娘,上貼拜寄祈求之語,并掛紅紙鞋、紙錢作禮物。
  據(jù)說八大公山有一古樹“顯靈”,當(dāng)?shù)馗扇禾赜跇湎滦抟恍渖駨R,聯(lián)曰:“千年古樹顯靈,一炷香火消災(zāi)。”
  張家界人對外來神學(xué)宗教的落戶的經(jīng)過了拒絕。參與到發(fā)展的過程。東漢張道陵創(chuàng)立道教,漢明帝劉莊尤為推崇,奉為國教,流風(fēng)所被,全國崇道建觀之風(fēng)大興,本境朝天觀即在此時修建。唐明皇李隆基創(chuàng)立道學(xué),道教更臻成熟,故朝天觀移址時,碑文中有“建自漢、唐”之說;唐代肅宗時傳人佛教更臻,于天門山建云缽庵,后易名靈泉院,再易名天門山寺算是最早進(jìn)入的“洋教”;明代正統(tǒng)八年(1433)始建文廟于永定衛(wèi)城,儒學(xué)正式以宗教傳人;清光緒十三年(1887)由西班牙郭神甫(注:郭為中國名)傳入天主教并于西中街建天主堂(今市蘇維埃紀(jì)念館);1916,芬蘭人傳基督教,觀音橋之福堂即為其所建。至此,張家界形成了一個多元結(jié)構(gòu)的宗教體系。
  張家界土家人是億容性很強的民族。一個普光寺,居然容納了釋(佛)、道、儒三教,彼此建筑物交錯穿插混為一體,但始終友好相外,是少風(fēng)的“三教合流”現(xiàn)象;天門山宗教的盟主應(yīng)推赤松子和鬼谷子的原始道教(故且這樣歸類),至唐 代佛教 率先入伙,繼于元大德七年(1303),有“義不臣元的官吏學(xué)者王申自四川來,在天門山創(chuàng)辦天門書院,儒學(xué)成為“第三者”。2000多年來三教各占天門山一方土地,共享天門之靈氣。同時,三教各揚各揚各教之精髓,提出“以儒教之存心養(yǎng)性,以佛教之明心風(fēng)性,以道教之修心煉性”??芍^宗教中至高之境界。
  作為后起“洋教”,天、基二教亦能逐漸讓張家界土民接受,其教徒已發(fā)到廣大土家族腹地(至今如是)。在辰州(沅陵)、恩施等地曾不斷發(fā)生殘殺傳教士的所謂反西方文化侵略的“教案”時,獨本境相安無事。
  無論民間宗教,抑或“洋教”,作為特殊社會群體,都有各自的居住載體,尤佛教最是繁多:曰奄,曰廟,曰閣,曰塔,曰祠,曰殿,曰宮,曰剎,曰堂,曰會,曰石窟,曰禪林,曰叢林,曰梵宇,曰精舍。天主耶穌則只稱堂稱會,回教清真寺,至于宮、殿。觀、院,大體屬之羽流(道教),庵剎禪林則純歸之釋氏(佛教)。儒教曰廟,曰院,曰宮,曰堂,曰館者。據(jù)統(tǒng)計,歷代各教在我市境內(nèi)留下的宗教居地約500余處,其中永定區(qū)200余處、桑植147處、慈利130余處。
  由于宗教文化的傳入,極大地促進(jìn)了本土文化之交流,并升華為詩道文化、詩禪文化。同時,宗教行為帶動了人流、物流。文化流,從而形成了長盛不衰的民間宗教旅游,這種以宗教山水發(fā)為詩文的旅游文化,幾乎成了本土主流文化。外來宗教建筑工藝與本土建筑工藝(吊腳樓風(fēng)格)完美結(jié)合的寺宇山觀,像一座座玉宇瓊閣,在崇山峻嶺之巔若隱現(xiàn),裝點了一方河山。明清以來最著名的寺廟有諸如永定之天門山寺、普光禪寺、玉皇石窟、大悲庵、朝天觀等,桑植之八圣宮、駐馬觀、八卦樓等,慈利之五雷山寺、興國寺、紫霞觀等。
  普西金曾對中國的宗教建筑稱嘆不已:
  在群山上,你的寺院像是方舟在天空浮蕩,它隱約地翱翔在那云端。
二、 鬼神樂園
     世界上幾乎所有民族都流行過鬼神崇拜。即使隋唐時代,佛教泛濫于全國各地,但中國歷史上任何宗教都未能占統(tǒng)治地們,因而沒有足夠的力量排斥和打擊民間流傳的鬼神信仰。
  在張家界,由于苗蠻集團(tuán)在崇山天國創(chuàng)造鬼教,并由阿濮仡龍   完成了鬼教的一切鬼詞鬼儀,從此苗蠻集團(tuán)進(jìn)入了巫神、鬼主統(tǒng)治的農(nóng)村公社制。(見吉首大學(xué)學(xué)報192年民族問題???a class="insidelink" href="http://vvv-eee-multi-tld-no-pending.com/fengqing/16333232557.html" title="湘西旅游">湘西苗族》)《慈利縣志》記載了作為巫鬼文化發(fā)祥地崇山一帶土蠻崇尚鬼神的事實:“大庸所崇山外屏,少見天日,又性忍,刺膚血以事神,千百成群,甚可笑也。”
   《祀禮·祭法》說:“人死曰鬼。”《說文解字》亦謂:“從歸為鬼。”張家界人是崇鬼民族,認(rèn)為人死魂靈在,鬼魂無外不在,由此便有“追魂”、“喊魂”、“招魂”等祭鬼、驅(qū)鬼、打鬼、捉鬼等鬼事活動。
  屈原作《九歌》,那些插上香草酬神祭祀的儺巫,那些形形色色的鬼神,其源頭恐怕就在這一帶,當(dāng)然也是澧水文化的源頭。澧水文化融合了楚、濮、庸、巴及秦人(即大漢)的文化,其原生鬼神文化與外來多民族變異的鬼神文化融合,使之成了收容天下鬼神的樂土,流變的結(jié)果,這些鬼神便形成一種力量,并牢牢地占據(jù)了本土民間宗教的領(lǐng)地。
  原始崇拜認(rèn)為,凡與人們?nèi)粘I钣嘘P(guān)事手皆有神鬼在。而且,“功施于民則祀之,能御災(zāi)捍患則祀之。”《五禮通考》謂:“況有一物,則有一物之神。近而居室飲食,如門、井、戶、灶、中溜,尚皆有祀,矧夫高城深溝,為一方屏翰哉!”連城市也有神保護(hù)。
  張家界的鬼神分兩大類,一是原生鬼神,它包括了祖神、族神、家神以及各路山、、樹神及陰間歷鬼等,幾乎涵蓋了社會生活與自然界的方方面面。二是外來鬼神,即書上說的各路神靈都跑到這兒混飯吃來了。所謂“三十六堂鬼,七十二堂神”。
(一) 原生鬼神
  本土原生鬼神主要有:東山圣公、南山圣母(二者為人類祖先之神,沅古坪李姓稱其祖先為南山佬兒、北山佬兒)、大、二、三神(即協(xié)助女媧氏補天的真珠、連珠、顯珠張氏三兄弟,為張家界張姓祖神)、黑老爺(一名黑神,唐代平安祿山叛亂之英雄,姓陳)、龍王三神(覃垕)、茅崗大神(羅飛)、七里公王(覃添順)、八部大神(土家八位峒主,有八部廟)、向王天子(武陵源山神)、彭公爵主、田好漢、向老官人(此三人為土家族三大祖公)廩君(巴人之祖神)、飛山公(楊氏祖神)、赤松子、鬼谷子(二人均為天門山神)、白龍神(傳有小白龍常在澧水興風(fēng)作浪,故建白庵以鎮(zhèn)之)、竹佤仙界(沅古坪龔姓祖神)、土地佬兒(一名土地菩薩,土人于田頭地角立小土地廟以供。有聯(lián)曰:“來叁之老少清潔,去辭也男女平安”)、張五郎梅山(二人為獵神)、五谷神(土人稱五谷娘娘)、七姑娘(一名車姑娘,祭祀中裝扮的神女)、河神(本境多祀伏波將軍)、井神(一種偶像,土民逢年過節(jié)必祭井神以求長流不涸)、本主神(白族保護(hù)神,凡名人、動植物乃至自然之物均可奉為本主)、日神(農(nóng)歷六月初六為太陽生日)、月神(月神主司人間生育,土人有八月十五夜偷瓜送子之俗)、毛娘神(蟲神)、嗲(炸)口大神(專吃五谷之蟲神)、火畬神婆(土家燒畬祖神,有母系氏族之遺風(fēng))、火坑神(土家人崇火。古有三人取火種遇暴雨,三人牽手相圍護(hù)火,遂以生鐵鑄三腳撐架,成為火坑神。土人每年三月清明必舉行改新火煮茶敬客之俗,有“薪火相傳”之意)、盤瓠神(苗人圖騰,又名“盤古”)、社巴神(土家祖先之神)、四官神(又名家官神,土家主司六畜之神祇)、樹神(土人以古樹為神靈奉祭,亦有拜寄為爹娘或爺婆之俗)、儺神(土家宗教信仰和神話中的始祖神,亦指洪水故事中成親的儺兄儺妹)、灶神(有臘月二十三送司命爺爺上天之俗)、雷神、豬王菩薩(佑豬之神)、積柴(財)土地(土人于荒道僻壤間立小土地廟,凡過往行人必路拾柴一根祀于廟前,謂之積柴,取“積財”之意也)、痘神(即小兒出痘)、財神(土人謂黑虎元帥、趙公元帥)、白虎神(巴人有白虎崇拜之俗)、窯神(瓦窯神)、藥王菩薩、披發(fā)祖師(天門山寺始祖)等等。
  其厲鬼名目繁多,凡人死皆化為鬼,如吊死鬼、短命鬼、餓死鬼、矮騾子鬼、牛鬼、麻陽鬼、五谷鬼、擺子鬼、生魂鬼(鬼附于人或動物,如雞半夜突然慘叫撲籠,謂之“生魂撲雞”、童兒墳鬼(12歲前早夭兒童化鬼最是可怕)、山鬼、鬼、水鬼、青面獠牙鬼以及數(shù)不盡的游魂蕩魄。
(二) 外來鬼神
  且讀清代同治九年(1870)土人作《配補修建向王天子廟碑序》,看土家人如何把本土神與外來神合祀一處的:
  赫濯向王,天子圣光;后宮夫人,令德昭彰;三官大帝,賜福迎祥;玄天上帝,圣德遠(yuǎn)揚;觀音菩薩,福祿綿長;文昌帝君,桂籍傳芳;伏羲圣祖,生民保障;補天圣母,毆豬豺狼;神農(nóng)帝佑,谷滿倉箱;楊泗將軍,神威輝煌;八部大神,風(fēng)雨醇良…….
   上述神靈中,除向王天子及其后宮夫人、楊泗將軍(即南宋庭湖區(qū)義軍領(lǐng)袖楊幺)、八部大神外,余皆為外來神靈。再看玉皇石窟所刻各路神靈,他們是:玉皇大帝、雷電二神、天門土地、魁星、孔子、魯班.文昌帝君(即晉代張亞子,中國神話主宰功名祿位之神)唐堯,虞舜。后稷,皋陶。閻王,無常,牛頭。馬面。表獅。白象等,除冠名天門土地及吼。吞口之外,全部為外來神靈。
  此外,常在本土出現(xiàn)的外來神靈還:女媧媧娘娘(創(chuàng)世神大媒神)八仙(鐵拐李。漢鐘離。張果老。何仙姑。藍(lán)采和。呂賓。韓湘子。曹國舅)五斗(即北斗,南斗,東斗。西斗,四斗,為消災(zāi)延壽之神,有遠(yuǎn)古星辰崇拜之風(fēng))、太上老君,通天教主、靈寶天尊、送子娘娘(王母娘娘、天妃娘娘、九天玄女娘娘、泰山娘娘,)彌勒佛、送子彌勒、送子羅漢、送子張仙(共20位子孫娘娘)注生娘娘(執(zhí)掌生育之神)歡喜佛、真武大帝(即青龍、朱雀、白虎、玄武“四象”中之玄武)紫微、天皇、土皇、普賢真人、廣法天尊、文 殊菩薩、如來佛(佛神之王)二郎神(獵神)十八羅漢、許真君(江西客商之祖祝、有廟)、關(guān)圣帝(眾神之王功代皇帝多有賜封)目連、媽祖(即天妃娘娘、又稱天后,原名林默,福建莆田人。是南方最大守護(hù)神,。本境福建會館所供)烏鴉神(江西會館所供)張?zhí)鞄?、善財童子、善?母夜叉)、藥王菩薩(本土多藥王廟)、福神(漢武帝時道州刺史楊成抵制向?qū)m中進(jìn)貢侏儒得封)、祿星(跳加官)、壽星(男壽星南極仙翁)、麻姑(女星壽)彭祖(壽星)財神(一為劉海,即劉海戲金蟾;二為文財神比干與范蠡;三為武財神趙公明與關(guān)公)、和合神(寒山、拾得二僧)、三元大帝(市內(nèi)有三元宮,供后漢昭烈壯繆桓侯像)、月老大人(一名月下老人,媒神)、床公床母(床神)、無理祖師(算命先生祖師爺)、東岳大帝(市內(nèi)有東岳宮)、蠶神馬頭娘(嫘祖,黃帝夫人)、蟲王爺、廁神(紫姑、坑三娘和三霄娘娘)、后土(守墓之神)、賊神(時遷)、城隍爺(城神,市內(nèi)有城隍廟。各地城隍人物不一,乃據(jù)本土曾護(hù)城有功者封之,如上海城隍為霍光、秦裕伯等人。我市城隍無考)、門神(秦叔寶。尉遲恭)等。
  關(guān)于神鬼崇拜,社會百行百業(yè)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神靈偶像或職能神,比如木匠信奉魯班,鐵匠信奉老子,茶商信奉陸羽,屠宰行崇拜張飛,豆腐行崇拜樂毅,釀酒行崇拜杜康,船家信奉公孟佬,補鍋匠崇拜太上老君,娼妓信奉真武帝君,乞丐信奉“搪賬老祖”土匪信奉達(dá)摩祖師,等等。
  鬼系列有:四大閻王(相傳為韓擒虎、范仲淹、寇準(zhǔn)、包拯)、鬼王、五道將軍(傳為南朝時宋廢帝永光年間五個盜寇,為:杜平、李思、任安、孫立、耿彥正)、四值功曹、四大判官,以及數(shù)不盡的各路惡鬼等等。
  上述鬼神,無論外來或本土,一旦到了鄉(xiāng)間,都能得到村民的悉心呵護(hù)與拜謁。且都有其安身之地,并根椐村民不同的生活環(huán)境與需求而派上用場,同時,賦予他們明辨是非,愛憎分明的秉性與靈魂。“凡人類之無勢力者,無權(quán)力者,無權(quán)力者,漂泊異鄉(xiāng)者,贏弱者,尤為神呵護(hù)。”([德]泡爾生:《論理學(xué)原理》)
三、 儺:艷麗迷人的神鬼使者
   《辭源》:儺,驅(qū)疫也?!墩撜Z》:“鄉(xiāng)人儺”,猶今迎神賽會。
儺,起源于氏族社會。周代宮廷中,每逢歲除,輒(注:ZHE總是,就)行大儺之儀式。
  湘西土家之儺,傳為洪水時期世界僅存儺史儺妹,后在烏龜神婆撮合下成婚待續(xù)人類,“儺神”與諾亞一樣成了人類之始祖。他們的子孫們?nèi)粽l家無子嗣或遭遇不幸,就請巫師敬奉儺神,俗稱“還儺原”。傳說儺神是艷淫之神,要求得子,就須尚淫色。巫師要唱淫詞,跳象征性媾儺舞(可理解為當(dāng)今酒吧的“艷舞”),要跳得優(yōu)美,充滿情色之沖動,儺神就越靈驗。這種“色舞”典籍上稱“以歌舞娛神”,其實也包括了“娛人”。乾隆《辰州府志》載:“辰州俗巫作神戲,搬演孟姜女故事。”說的就是還儺愿。
  張家界土家儺儀,與辰州(沅陵)一脈相承,分儺技、儺戲(由儺舞演變而來),尤儺技充滿玄機,撲朔迷離,不可理喻,為此逐漸生出一種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神秘文化,與“放蠱”、“辰州符”、“趕尸”并稱為湘西四大古謎。
(一) 儺 技
  還儺愿最精彩節(jié)目就是儺技表演,每一個節(jié)目都令你驚心動魄,終生難忘。主要內(nèi)容有:
1. 下油鍋:手伸在沸油鍋里摸銅錢;
2. 上刀梯:亦腳登刀梯;
3. 下火海(一名趟火槽):在熊熊炭火之中行走;
4. 滾刺床;用野榨刺(剌長最長達(dá)1寸左右)鋪“床”,亦身翻滾,榨刺級其鋒利,氣功師決決不敢表演此功夫;
5. 踩貫頭(貫頭即犁鏵):將幾十匹貫頭燒紅,赤腳走過,并口咬鏵口。
  表演儺技,絕不同于“硬氣功”,梯瑪師只須化一碗水,再畫“辰州符”,念咒語,即使普通人也可跟著做而不受傷。
  另外,各梯瑪師之間因派別之爭或私仇或受人之托而報仇,或受請作求雨、“軟尸”乃至“趕尸”等絕活,因此必須掌握幾門特殊“陰功”以防身以“實戰(zhàn)”。比如:
1.  放陰箭(又作“陰彈子”):梯瑪師之間為仇而賭“法”,或為他人報仇而就行施“法”,下狠手置對方于死地,謂之“放陰箭(梯瑪師可隨手取物作“法器”,比如用一根頭發(fā)作“陰索”,就可以套,就可以套貪住大木排定在河中,用一紙坨即可產(chǎn)生強大的穿透力和打擊力)。
2. 九牛撬:梯瑪師施此法可得九牛之力,能撬動巨大物體或讓其釘隹不動。
3. 搭陰枧:施此法可引來“天河水”抵御對手或置對手于死地。
4. 其它特殊陰功:如九龍水之類。
  張家界儺分上河教(即土家儺)和河南教(即辰河以南)兩大派系,又有高儺、低儺之分。土家儺共有37場法事。
  法器牛角、司刀、法印、令牌、響器、竹卦、朝笏。令旗等;法衣為青長衣,外套無袖長袍,頭戴鳳冠。老群帽。儺壇掛19
  軸儺神畫像,正中是張?zhí)鞄?,兩邊為四帝五岳、老君、玉皇?軸。左邊是山魈,桃。柳二將,  、王元帥,潮水仙娘等6軸;右邊是水魈,九面軍,趙、馬元帥,天地水陽,四值功曹等6軸;司桌后方面邊則掛儺公儺母。
(二)儺  戲
土人又稱儺愿戲。儺壇戲或儺堂戲,人文學(xué)者稱其是中國戲劇的“活化石”、
   《慈得縣志》載:“幼男童女,除災(zāi)祈祥,酬神許愿,金鼓競宵。”這便是還儺愿的宗旨之所在。
  有竹枝詞很生動地記述了土家人觀看儺祭活動的盛況:“山綴繡屏屏繡多,土王廟畔水生波;紅燈萬點人千疊,鼓角聲聲又戲儺。”
  儺戲分請神、酬神、送神三個演出階段。節(jié)目又有“正朝”、“花朝”之分。主要節(jié)目有《迎神接駕》、《請師開壇》、《申發(fā)功曹》、《判官勾愿》、《脫白穿青》、《出猖逐魅》、《御駕送神》、《安神謝主》等。其中最重要的劇目是孟美女。類似于單口相聲(或獨腳戲)的《八郎買豬》,臨場發(fā)揮,詼諧幽默,趣味橫生,充滿生活氣息。儺戲演員全由男性土老司(梯瑪)擔(dān)任,他們既是治病的醫(yī)生,又是驅(qū)邪逐疫、消災(zāi)納吉的法師,更是溝通人神空間的使者。
  儺戲劇目,題材十分廣泛,多是抑惡勸善,乃至勞動生活或愛情婚姻的神話傳說、民間故事和歷史演義,故很能為廣大受眾所喜聞樂見。
  儺戲面具是儺戲的顯著標(biāo)志,比京劇臉譜更有立體感。一百個儺面具,就是一百幅不同性格的表情臉譜。一些老儺戲班主至今還收藏著二三百年前的面具,無論戰(zhàn)爭、動亂或災(zāi)荒歲月,梯瑪師們都視如珍寶,敬若神明,甚至冒險把它們藏匿于深山野之中,從這些奇異古怪的面具上,可以捕捉到
原始宗教祭典場景的古韻遺意。
  當(dāng)梯瑪們狂舞高歌時,法衣隨著舞步飛旋,銅鈴、司刀與嗚嗚嗚的牛角號聲及鑼鼓爆竹齊鳴,使人感到有一種深沉而熱烈的內(nèi)在力量。它所產(chǎn)生的威嚴(yán)和神奇的藝術(shù)效果及莊重懾人的宗教魔力,足以使魔鬼鬼怪、魑魅魍魎聞之喪膽,落荒而逃!人們也就在這種自我陶醉中口味人戰(zhàn)勝鬼的歡樂,心中的重負(fù)終得釋放,“愿”心得以遂了,未來一切的一切都將平安過去。竹枝詞曰:
  絳岶蒙頭逐大儺,
  明燈萬盞繞山河。
  綠章封事詞應(yīng)值,
  誰返騷魂易九歌。
三、 湘西四大古謎
  辰州符、趕尸、放蠱,歷史上稱為“湘西三大古謎”。沈從文先生加了一個“落女”,我以為“落女”是屬于精神病范疇的東西,倒是“儺技”是可以成為一大古謎的。(本節(jié)略)
四大古謎中,又以辰州符為“納舉目張”。儺技表演、趕尸都不離開辰州符。
(一)辰州符
   顧名思義,它起源于辰州[即今沅陵縣,漢高祖置縣,隋開皇九年(589)置辰州],據(jù)傳,辰州符起源于周朝前1066-256年之間,因為在“辰州符”訣語中,多處提到“周朝敕封三位真人”。另外,屈原流放沅澧之時,這里的巫儺文化就已經(jīng)十分興盛和完善,否則,斷不會讓大詩人生出那么多靈感而作出《九歌》這樣充滿巫風(fēng)儺韻的作品來。
  據(jù)“辰州符”重要傳承地五甲灣村(今沅陵縣七甲坪鄉(xiāng))著名梯瑪大師金丕及民俗專家金承乾介紹,“辰州符”的核心內(nèi)容為符、訣語、字號、外加一碗水。它們四者同時使用,水是它們的黏合劑,是產(chǎn)生神奇效應(yīng)的橋梁和紐帶。沈從文也認(rèn)為:“辰州符主要的工具是一碗水;這個有道之士家中神主前便陳列了那么一碗水,據(jù)說已經(jīng)有三十五年,碗里的水減少時就加添一點。一切病痛統(tǒng)由這一碗水解決。一個死尸的行動。也得用水迎面而噀。”(《沅陵人》)
  比如,儺技表演,根本不需要像氣功大師們那樣先運氣產(chǎn)生抗擊異物的神奇力量,其實儺技中的許多驚險項目,氣功大師們是不敢做的,比如滾榨刺、趟火槽、踩貫頭、上刀梯等,更沒有“陰功”。經(jīng)“踩貫頭”為例,燒得通紅的鏵片丟紙即燃,誰敢赤足行走?而梯瑪們卻只要念“辰州符”,然后畫符,噴水。這水,據(jù)說就是用“陰枧”引來的“雪山水”在巫師足下,踩的好像不是鏵片而是冰冷的石塊了。關(guān)于化“雪山水”,梯瑪師金丕華曾向筆者面授符訣如下: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雪門,雪門開,雪山長老下山來。一更里下大雪,二更里下大霜,三更里下大雪,四更雪上又加霜。五更之時金雞齊報曉,山中雪又響叮當(dāng)。雷轟轟,雨茫茫,參請雪山諸神來幫忙。祖師喚來千年雪,本師喚來萬年霜。千里大雪來退熱,萬里冰霜來退涼。一陣清風(fēng)一陣雪(此處吹氣內(nèi)有口傳),二陣清風(fēng)二陣涼;三陣狂風(fēng)起,折斷日月無明光(此處有訣存念)。日官月官訣一到(注意:此處有巧),志心皈命禮,叩請洪州得道神,云畢群生三真人,大姐手執(zhí)金交箭,二姐手執(zhí)分光鏡,三姐手執(zhí)真寶行,世界救災(zāi)保難度眾生。威靈顯神有感應(yīng),帝吐五谷以豐登。一碗仙水大靈驗,大救世上男女身。大悲大愿,周朝敕封三位真人,我今叩請望來臨。(注意:字號、噴水!)
  不過,光有訣不行,要害機密是師口傳的秘訣,這就是“辰州符”的靈魂。但說來說去,辰州符到底為何有此法力,仍然是不解之謎。
(二)趕尸
四大古謎中,數(shù)趕尸最為荒誕神秘。
  據(jù)說過去出遠(yuǎn)門做生意或旅行的土民暴死在外,苦于路遠(yuǎn)難行,又無錢請人抬尸,于是就請?zhí)莠攷熑グ咽w 趕回來。趕尸的過程是:梯瑪師先圍尸繞一圈,畫幾個字號,讓死者自動翻身,然后咬破剛開叫的雞冠子,滴血于水碗,口念口語手挽訣,再用令牌在水碗邊上畫幾個字號,雙眼一睜,右腳一蹬,令牌在司桌上猛 地一擊,向尸體 連噴三口法水,大喊一聲:“畜牲起來!”(據(jù)說人死后,尸體已變成畜牲了或說人死后,有的已超生為獸類。)此時,尸體慢慢顫動,梯瑪師即將其扶坐,臉蒙青布(鬼怕見太陽),為免路人碰到害怕,又給戴了頂破斗笠,腳上穿一雙舊草鞋。然后,在尸體頭上再畫字號,猛噴一口水,腳又一蹬喊道 :“畜牲站起來!”并跟著用令牌在死者背后猛地一擊,尸體便如觸電般一下站起來!梯瑪師便辭別當(dāng)坊土地,請沿途路神讓道,再用桃枝猛擊尸背,連喊三聲:“畜牲上路!”就見尸體直著雙腿一步步路著上路了。若碰到臺階或上下坡,就叫真兄弟(或梯瑪師自己)背對背地背尸行走。若天晚,就讓尸面墻而站。而岔道轉(zhuǎn)彎,史用桃技往所去方拍打即可。于此短者三五日,長者七八天就可趕回。
  沈從文先生說:“辰州地方是以辰州符聞名的,辰州符的傳說奇跡中又以趕尸著名。”“對趕尸的傳說呢,說來實在動人”,而趕尸之“法力”,即“一個死尸的行動,軘?shù)糜盟娑鴩e。”(《沅陵的人》)
  多少年來,人們試圖破譯這一天機,由于無法用科學(xué)的方法云解釋,這一令國內(nèi)外學(xué)者著迷的千古之謎就在“違反科學(xué)”、“破除迷信”的圍剿聲中失傳了。
(三) 放蠱
《左傳·昭公元年》:“以毒藥藥人,令人不自知者,今律謂之蠱毒。”
李時珍《本草綱目》:“取百蟲入甕中,給年開之,必有一蟲盡食諸蟲,即此名為蠱。”
   《漢書·江充傳》:“漢武帝重巫信神,方土有神巫多聚京城,女巫往來宮中,教美人度厄,輒埋木人祭祀。江充與太子據(jù)有隙,會帝病,江充奏言上疾在巫蠱,即誣太子以巫蠱厭帝。”
《周禮·非儒下》:“孔某盛容,飾以蠱世。”
  上述記載,說明放蠱于春秋時盛行民間,漢代又進(jìn)了皇宮,就難說這是湘西苗人的專利,要么是從外地傳入,要么是從苗寨輸出。
  關(guān)于湘西苗人放蠱之說,由來已久,各路研究專家又說法不一。出生于花垣縣的苗族學(xué)者石啟貴認(rèn)為將放蠱之事“歸咎于蠱婦”,是“不近人情之說”,并認(rèn)為放蠱“傳說殊謬”。(見《湘西苗族實地調(diào)查報告》1940年編)而1941年沈從文在其《鳳凰》作品中對苗人放蠱的諸多細(xì)節(jié)進(jìn)行記述,與石說成為對抗。
  其實,苗人之放蠱,未必就是心術(shù)不正的“草鬼婆”(即蠱婆之惡稱)或是因仇害人之所為。筆者聽到的卻是另一個“背后隱藏了動人的悲劇,同時也隱藏了動人的詩”(沈從文語)的情愛故事。是說某男人遠(yuǎn)出放排或做生意,臨別,其妻必于路口某水井邊給男人舀一葉瓢兒水喝,過了十天半月,男人覺得身體出了怪,突然悟出什么,就急匆匆趕回家,妻又在井邊端一瓢水讓男人喝了,男人頓覺一身清爽。男人就想這一定是日的婆娘給下了蠱,要把老子的心系住。這蠱,就像風(fēng)箏的線兒,任你飛到天涯海角也得回到她身邊來,所謂“惟系鈴人可以解鈴”(沈從文語),回來喝水時,定是女人把蠱收了。
  因此,苗寨又有種說法:蠱毒,其實是無助的女人捍衛(wèi)婚姻、捍衛(wèi)家族,抑或捍衛(wèi)愛情的“連心藥”,是扯不脫的“粘粘藥”!
  關(guān)于蠱藥,一直是個古謎,就像瑤族女書一樣,只傳女,不傳男。沈從文先生粗列了幾味,似覺不完整。數(shù)年前,遠(yuǎn)村一位親戚石十二老媽行將入土,因感激我常為她打柴、寄藥,對我的百般苦求作了有限的回答。我聽人說過,石十二老媽的男人就死在辰州樅樹面金礦里。據(jù)說那男人看上了金礦礦主的女兒,一去不回,后來就得怪病死了。我問她是不是真的,她凄然說:“藥是假的,心是真的,假藥也變靈了,藥是真的,心是假的,藥再靈也套不住人……女人,命賤呀!”
  看她還有一分氣力,我不失時機地追問“蠱藥”方子及炮制方法。老人直搖頭,說只聽老人傳,自己沒制過,恐是蒙人的。石十二老媽說完便閉目死去。
  一位苗老司告訴我:“這蠱藥,說有,又沒親眼看見;說無,確實無不敢出遠(yuǎn)門,出了遠(yuǎn)門就心慌,緊緊套住了我們男人。”且煞有介事地舉例說:“你說,俺這村里,有幾個結(jié)婚的男人能闖大世界的?闖出去的人又有幾個沒拋尸異鄉(xiāng)的?”
我聽后,一陣顫栗,突然蹦出幾個字來:蠱藥情毒。
  千百年來,湘西男人走不出女人懷抱,難道就是這種恐怖而又艷色迷人的神秘藥物所致?
我真不明白。
    五、戴著枷鎖跳舞的民族
  —土家人的禁忌
  《祀禮·曲禮》中說:“入境而問禁,入國而問俗,入門而問忌。”德國著名學(xué)者馮特說:“禁忌是人類最古老的無形法律。”一個民族的禁忌不僅是一個民族長期與自然作斗爭的經(jīng)驗之總結(jié),也是一個民族為了自身的生存而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為之準(zhǔn)則。從另一方面,又是古老宗教信仰。正如[俄]馬林諾夫斯基所言:“傳統(tǒng)行為與遵守,是被土人看得神圣不可侵犯,即有寅畏的情緒,又有禁令與特律約束。這些行為與遵守,都是與超自然力的信仰(特別是巫術(shù)信仰)弄在一起,那便是與生靈、精靈、鬼靈、祖先、神祇等觀念弄在一起。”
  張家界是個多民族地區(qū),不同民族乃至不同姓氏宗族都有自己的禁忌。其禁忌范圍之廣、禁忌條文之多,幾乎涉及一舉一動、一言一行,可謂無處不禁,無事不禁,無行不禁,無業(yè)不禁,所以口不能亂講,手不敢亂動,事不能亂做,真是動輒得咎。
(一) 忌言
  忌日語言,特別注意年頭年尾,叫正月忌頭,臘月忌尾,事關(guān)一年運氣。節(jié)慶、喜事、出行之日忌講不吉利的話。初一、十五不準(zhǔn)哭泣,不準(zhǔn)吵架,不準(zhǔn)講“背時”、“砍腦殼”、“死”、“病”、“窮”、“痛”等語。正月初一早晨叫守歲的人睡覺忌說“睡覺”,要說“挖窖”或“云挖金窖”。出門忌講“猴子”、“鬼”。鬼稱“矮騾子”,虎叫“貓”,蛇叫“長蟲”。
(二) 忌行
  臘月二十三祭灶,不準(zhǔn)推磨,免得天旱,雨落外地;不準(zhǔn)婦女梳頭,怕來年下雨洗掉地里的泥巴。年三十吃團(tuán)圓飯時,不準(zhǔn)泡湯,以免來年雨沖垮田坎;年三十煮的飯要吃到正月初二、初三,意即來年的糧食能吃到年頭年尾。臘月十三到正月初二,大人、小孩不準(zhǔn)理發(fā),否則秧苗長成癩子頭。初一到初三不準(zhǔn)掃地,掃了會將財喜掃掉。忌早晨空手回家,要抱柴(財)進(jìn)屋。出遠(yuǎn)門時,“出門遇紅煞,一去不回家”;出門看時日,“七不出門八不歸,逢九出門空手回,”“初一、十四、二十三,太上老君不下庵”(日子差,忌出行)。本命日不鐐不宰不賣本命屬相牲畜家禽,謂之“忌破禽”。
(三) 忌事
  禁止在孕婦家中隨意動土、釘釘、拆門、移動家具和敲敲打打,以免孕婦墮胎或引起胎兒破相;禁坐別人正門檻,有欺主之嫌;禁用腳踩火炕里的撐架,那是欺屋主的祖宗;忌在屋前安廁、屋后立倉,意在臭名在外,家出娼婦(與“倉屋”諧音);忌在家中打口哨,打口哨講是在叫鬼;忌看蛇“裹索”(交配)看了有時背、不死也脫層皮;上山莫撿麂(死麂),下河莫撿鯉(死鯉),撿了有時背(異兆);出門撿到鞋子好,意在“向上提拔”;撿手巾不好,說是孝布;出行看見抬棺材 大吉大利,說能升官(棺)發(fā)財(材);初一早晨牲畜進(jìn)屋,兆“豬來窮,來富,貓兒來了穿孝服”;土家人最忌三十六,“人滿三十六。喜的喜,愁的愁”,“三十六,劫跟頭”,故不倫男女,必做三十六生日沖煞過關(guān)(三十六為人壽之半,亦為生理周期,故不無道理);日常生活中,最忌偶爾碰到三十六,如數(shù)字、排號等,認(rèn)為那是不吉利的表現(xiàn),一如西方忌十三一樣,人情禮薄必先在三十六號處提前寫上“大吉大利”語以避忌;賽事序冊、門牌號碼等不用三十六號;木匠的馬板坐不得,鐵匠的砧子敲不得,閹匠的羊角吹不得,戲子的衣箱靠不得,瓦窯前忌說“紅”(出廢瓦)
  船老板姓陳忌說陳(與“沉”諧音),戲班子稱傘為“撐子”,忌一個“散”字(與傘諧音);小孩不準(zhǔn)摘青桐果,摘了要得癆病;小孩不準(zhǔn)玩雀鳥。長大了手跳寫不得好字(雖很荒誕,但不失為原始生態(tài)保護(hù)之妙法);老人家不得罵自己的兒孫,說是“爺娘的口,無量的斗”。如此等等,不一而足。也有識字的人用紙寫上:“新春發(fā)筆,百無禁忌,一年四季,萬事如意。”其實還是因了一種禁忌的心理作用。
  禁忌如此之多,且多帶有恐怖的預(yù)言,這就不得不讓這支民族,為避厄運而固執(zhí)地按照鬼神所昭示的法則去小心地規(guī)劃自己的一切。
  讓一支民族戴著“枷鎖”去跳大擺手舞---這“枷鎖”就是不可更改的“甩同邊手”規(guī)則 ,誰破壞 了這個規(guī)則 ,誰將受到懲罰。
  ——這就是禁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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