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步鳳凰街
田 婧
編者按 今年7月中旬《小溪流》雜志組織了一次“真情之旅”文學夏令營,有來自國內20多個省市的幾十名中小學生參加,活動地點即是鳳凰。夏令營結束后,營員們陸續(xù)寄來有關鳳凰之行的習作。指導老師發(fā)現浙江省衢州市巨化中學田婧同學的散文《漫步鳳凰街》角度較新,且融入了一個江南水鄉(xiāng)人對古城的獨特觀感,因此,女孩和她的文章就一起來了。
不曾聽說那條綿延的石板路會有盡頭。
不曾聽說苗族和土家族的山歌會有盡頭。
不曾聽說鳳凰古城那純樸的氣息會有盡頭。
——引子
當我從鳳凰的街面上走過去的時候,我就已經感覺到它和都市大不相同。包著深藍色頭巾的老人沉默地坐在高高的門檻上,他的身后投下一片黑暗;年輕的媽媽凸現著背上微曲的線條,背簍里孩子甜甜地睡著;及笄的女孩帶著清新的笑容,纖細手腕上的銀鐲子時而閃爍出淺淡的光澤。
鳳凰城的小販安靜地坐在攤子后面,我走過去輕輕敲他的西瓜。他一直微笑著看我挑揀,直到該付款的時候他才用方言說了一句:我這兒不用硬幣。我尷尬地笑了笑,也許手感光滑的硬幣不適合這兒質樸的氣息吧。
盡管這里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人不太多了,但是代表著民族文化的飾物依然是鋪天蓋地。跳舞時用的銀鐲子上隨意地串著幾個銀環(huán),仔仔細細地套在手腕,它就松松垮垮地溜了下去,直到緊緊圈住了手肘。有著繁復圖案的長命鎖掛在了頸上,細長的銀鏈頤著脖頸滑到胸口,像是鎖住了一生的心愿。還有男孩們膜拜的圖騰,那是牛頭或是羊頭的骨架,兇狠而壯健,眼睛的部位深陷下去,空洞但是深邃。苗家和土家族的小伙子們毫無理由地喜歡它們,這也使他們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勇武的性格。
我的眼光游移過長長的民族街,出售蠟染物品的店鋪比比皆是。風韻十足的老板娘微笑著展開一幅幅蠟染的畫卷,山水、人物、花鳥,各式各樣,小小的店鋪竟然裝點得樸素淡雅,別有情趣。蠟染的衣服在每個細節(jié)上都帶著少數民族粗獷的氣息,厚實的底面,中間不經意地染上沒有輪廓的圖案。美麗的姑娘穿上這樣的服裝招搖過市,仿佛牽動著鳳凰獨有的靈氣。
我的腳下依舊是綿延不斷的石板路,身邊是蜿蜒流過的沱江。江水時而緩緩東流,時而激流滾滾,載著游人的小船輕快地向下游飛去,游客們發(fā)出一聲聲驚叫。小船擦過江面濺起雪白的水花,還真有些“輕舟已過萬重山”的景象。若是李白未逝,面對此情此景,一定會像當年一樣,感慨萬千詩作連連。
皮膚黝黑的苗家小女孩挽著弟弟的手,小心翼翼但是迅速地走過漫著江水的小木橋。弟弟時不時一腳踏進水里,兩人發(fā)出快樂的歡笑聲。有幾個正當花季的姑娘們一直在水邊唱歌,一首接著一首,歌聲清麗深遠,裊裊隨著江水一同向天邊流去。鳳凰人的歌總是唱不完的。他們的歌聲帶著淳厚的味道,唱山唱水唱情意,大自然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他們的素材。于是我開始不明白,到底是那山水映襯了歌聲,還是那歌聲在陪伴著山水呢。“一程山水一程歌,一笛疏雨寒吹徹。”
江上的微風吹得我心曠神怡,沿著石板路再沉默地走回去,不敢說話,怕驚動了依戀著山水的人們。照相館年輕的女孩子在門口擺出一套套苗裝,各有各的風格,對我這樣的過客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。女孩子耐心地把苗家傳統(tǒng)的深藍色服裝套在我的身上,用黑色的腰帶把我的腰束得不盈一握,再加上閃閃發(fā)亮的頭飾和沉重的銀項圈,我走出去站在水邊,水里映出一個好看的苗族女子的臉。我對著自己微笑,讓自己顯現出苗家女孩那種羞澀的模樣。
對面是一排排吊腳樓,灰暗的表面,纖細的結構,巧奪天工的設計。它們就像是鳳凰的女子,作風豪放,外形纖柔,內心善良。這些作為鳳凰古城驕傲的吊腳樓,曾在宋祖英的歌里被反復地吟唱,曾是苗族和土家族的姑娘們傾訴心事的閨房,也是小伙子們放飛夢想的地方。我正暗暗地想著,忽然看見有一位少婦從吊腳樓深處的黑暗里走出來,把一只戴著銀飾的手撐在欄桿上,無聲無息,像是在憧憬,也像是在盼望。突然,她放開嗓子,曼聲唱起了一支古老的土家族民歌,甜美的音符在四周彌漫。
我對著吊腳樓在河邊坐下來,閉上眼睛,這時候鳳凰古城那純樸的氣息在慢慢把我包圍,盡管太陽還沒有西沉,但似乎已在悄悄地催我人夢。
游人游記